《中国摄影家》杂志社访谈

1、怎么开始《山水寂》这个专题拍摄的?

拍摄这个项目最早其实就是想尝试从山水这个题材入手,摒弃那种唯美的“风光大片”,让主观介入到对风景的观看,试图完成对自我语境的构建。2017年参加大理国际影会展览时,策展人朱馨芽在评论文章中写道:“摄影师王涛借助对山水景象的“涅槃重生”,无异于是在两个纬度之间建立了一种自为的交流可能性,把静与动,生与死,形而上与形而下有机的加以联合,给观者延展出了另外一个对山水思考的空间。”

 

2、为什么对黄山情有独钟?一共去过多少次?

这种情有独钟是建立在拍摄体系基础上的,之所以选择黄山,因为最早就是从黄山开始的,感觉符合这个专题的特有气质,达成这种默契和认可之后就连续去过十几次。其实还是很有挑战性的,因为大家对黄山太熟悉,太多的人在拍了。我一直认为拍哪里并不重要,“名片式”的风景不是我想要的。这个专题不仅仅是在黄山拍摄,同时取材于在九寨沟和青岛海边。

 

3、从一开始就选定要拍黑白胶片吗?为什么?

选择使用黑白胶片拍摄是开始就有所考虑的,一方面这个题材比较适合黑白来表现,相对彩色更加抽象和简约,并具有一种隐喻的语言修辞;另一方面我有一整套成熟的拍摄和暗房系统,这往往很重要,对前期拍摄和最后呈现都是决定性的,这方面包括器材选择、制作工艺、尺寸大小、装裱方式,甚至还要考虑展览规划、画册出版等诸多因素。

 

4、关于黄山的摄影作品有很多,彩色的、黑白的,数码的、胶片的等等都有人拍,你觉得《山水寂》与众不同之处在哪里?

无论用什么器材和方式拍摄,最终的区别还是在于出发点不同,每个人看到的事物,反馈到感知和理解的层面是不一样的,我之所以这样表现,或许就是在那个纬度对那些山水景物即兴的交错呼应,作为了拍摄的理由,在照片中留存下瞬间的外观,这里面蕴含了很多精神层面的表达和主观意识的干预。我一直不太喜欢过多的解释作品,因为直面这些照片时,每位观者的感受是不尽相同的,比如美好、神秘、有趣、压抑、孤寂甚至是讨厌等等,这些就是作品自身的反馈,加上了个体的解读和判断,往往这种多向的交流和碰撞就是比较有趣的地方!

 

5、在拍摄“山”的同时怎么想到将镜头对准“水”的?

实际上在整个创作过程中,会一些想法和方向是在不断进行修正调整的。在自然界“山”和“水”是一种相互给予和影响的关系,身在其中通常会对此受到一些启发,比如在九寨沟,我看见一块山石长期被流水冲刷后留下了岁月痕迹,而流水也会因为山石而改变不同的流向。当时在拍完这张照片后,写下了这样一段随笔:水流过石头,不知过了多久,石头变了样子,水还是依旧。

 

6、你怎么理解“山水寂”中的“寂”字?是否契合了你拍摄时的心境?

“山水寂”出自于吴敏树的《君山月夜泛舟记》中:“夜来月下,山水寂然”,这或许就是一切景语皆情语。有很多因素都会影响到拍摄,比如当时的状态、个人的经历或者对事物的理解。我特别喜欢罗伯特·弗兰克的一句话,他说:“摄影的力量,不是来自于拍摄对象,而是来自于观看对象的方式,这是一种真正直面客观事物的观看方式。”就我个人而言,外出拍摄习惯独来独往,使用的又是胶片相机,必然会促使我摒弃那些无谓的嘈杂,放缓节奏,从容随性,一天下来拍不到一张照片也是常有的事,这样的情绪就自然会带到照片中。然而,这种状态是会随着时间和认知而发生改变的,会有很多的可能性。

 

7、你对中国传统山水画是否有过研究?传统山水画对你的摄影产生了哪些影响吗?

我读过一些关于中国传统绘画的书籍,要说对我的拍摄有影响,这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吧!通常黑白照片会让人联想到中国的山水画,但我在拍摄这个系列时并没有刻意的往这方面考虑,更多的还是对景象的一种即兴的情绪表达,也可以说是私人化的观看方式吧!这个项目持续了4年多,有了最初的构思,就开始着手实施了,前期通常不会那么顺利,难免会遇到一些瓶颈,但有了一定量的积累就会发现有些照片是自己想要的东西,那以后的拍摄风格也就自然形成了。

 

8、请介绍一下下面这张照片的拍摄情况。

 

这张照片就是对景物的一种主观表达和人为干预。分三次曝光拍摄,前两次用相机后背的插片遮挡镜头移位拍摄山体部分,并形成画面中有弧线的暗部,第三次加中灰密度镜并利用小光圈拍摄出了带有星光的太阳。其实当时也是即兴的,刚好那次带了一块密度镜,就惦记着怎么才能用一下,反复尝试了很多次,幸运是拍出来效果还不错。大家都觉得像是在外太空拍摄的,有点幻象,看来摄影也是可以脑洞大开、天马行空的!

 

9、你的作品都是一次拍成的吗?后期做过哪些处理吗?

都是一次性拍成的,感性和理性并不矛盾,对于画面框取和曝光掌控,我是很严谨的,拍完一张底片后就能预估到它大概的样子,后期都不会有大幅度的裁剪。作品输出选择的是明胶银盐,在暗房制作中一定会是根据不同的底片做相应调整,包括相纸、显影、反差、遮挡、加光、硒调等等很多方面,这些都会影响作品最终的呈现效果,是需要靠主观意愿来把控的。

 

10、你说下一个拍摄项目和《山水寂》完全不同,能大概介绍一下吗?

现在还没有最终完成,但可以确定的是作品呈现仍然会是明胶银盐照片,这在项目拍摄前就会做出选择的。希望大家能持续关注,谢谢!